昨晚失眠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打开手机想找点什么看，刷到《深夜食堂》（2014，松冈锭司）这部日剧改编的电影版，突然就很想再看一遍。不是第一次看了,但那种深夜的孤独感袭来时,好像只有这部电影能懂。
窗外偶尔有车经过的声音,冰箱在角落里低频嗡鸣。我裹着毯子,让屏幕的微光照亮脸,就这样看完了。看完已经快四点,却没有更困,反而想写点什么。那些藏在食物背后的故事,那些深夜才敢说出口的心事,好像都在提醒我——原来不只我一个人,在城市的夜里醒着。
一间只在深夜营业的小店
电影围绕着新宿黄金街一家深夜食堂展开,老板是个脸上有刀疤、不爱说话的中年男人,店里没有菜单,客人想吃什么,只要他做得出来就行。红香肠、茶泡饭、猫饭、炸猪排……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菜,却成了那些夜归人的慰藉。
这部电影其实没有连贯的主线剧情,更像是几个短篇故事的拼接。有为了前男友减肥的舞女,有每晚必点红香肠配啤酒的黑帮大哥,有失去味觉的AV女优,有离婚后不会做饭的中年男人。他们在午夜十二点到早上七点之间,陆续推开那扇小门,坐在吧台前,等老板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。
看起来平淡无奇,可就是这种平淡,让人觉得真实。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转折,也没有刻意煽情的配乐,就是一群普通人在深夜聚集,吃点东西,说说话,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里。
那些藏在食物里的温柔
最打动我的是红香肠那段。三个脱衣舞女孩总是点同样的菜——红香肠。她们聊着各自的男人,互相打气,偶尔也会为了谁更受欢迎争吵几句。后来其中一个女孩为了前男友拼命减肥,连最爱的红香肠都不敢吃了,只能眼巴巴看着姐妹们吃。
减肥成功后,前男友还是没回头。女孩坐在食堂里哭,老板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煎了三根红香肠放在她面前。她咬下第一口时,眼泪掉得更凶了,却笑着说:”还是这个味道最好。”
我突然想起自己也有过类似的时刻。为了某个人改变自己,戒掉喜欢的食物,假装成另一个样子,最后发现那个人根本不在意。真正治愈你的,往往不是那个让你改变的人,而是那些一直陪着你、接纳原本的你的人和事。就像那三根红香肠,平凡却温暖。
还有茶泡饭那段。一个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,每次来都只点茶泡饭。后来才知道,她其实生活拮据,靠着借钱和信用卡维持表面的体面。茶泡饭是她唯一负担得起的食物,却也是她童年时母亲常做的味道。老板从不多问,只是每次都认真地给她做好,还会多加点梅子和海苔。
那种不动声色的善意,比任何安慰的话都有力量。
孤独的人,都在深夜醒着
这部电影让我一直惦记的原因,大概是因为它太懂那种”城市里的孤独”了。
白天的城市是热闹的、高效的、充满竞争的。每个人都在赶路,戴着面具,扮演着某个角色。可到了深夜,当喧嚣褪去,那些伪装就藏不住了。深夜食堂里的客人,卸下了白天的盔甲,露出疲惫和脆弱。他们可能是看起来凶悍的黑帮,可能是光鲜的职业女性,也可能是边缘的舞者,但在这里,大家都只是一个想吃口热饭的普通人。
我想起自己刚来这座城市的头几个月,每天加班到深夜,回到出租屋已经累得不想动。楼下有家24小时便利店,我常常下去买盒泡面或饭团,站在店里的微波炉前等它加热。昏黄的灯光,便利店店员礼貌性的”欢迎光临”,还有那些和我一样深夜出没的人——外卖员、夜班护士、失眠的学生。
那时我才明白,原来孤独不是一个人的专利,而是这座城市的底色。但也正因为如此,那些偶然的温暖才显得格外珍贵。就像深夜食堂的老板,他不会问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,不会追问你为什么一个人,只是把食物做好,推到你面前,轻轻说一句:”慢慢吃。”
二刷之后,看懂了那些留白
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,我更关注那些故事本身。但这次重看,我开始注意那些没说出口的部分。
比如老板。他几乎没有台词,总是沉默地做菜、洗碗、擦台面。偶尔客人问起他的过去,他只是笑笑,转身继续忙活。但你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到很多东西——他见过太多人的悲欢,也经历过自己的故事,只是选择不说。他用食物代替语言,用陪伴代替安慰。
还有那些客人之间的关系。他们不是朋友,甚至很多人互相看不上,但在这间小店里,大家有种默契的包容。舞女和黑帮大哥能坐在一起聊天,失意的中年男人会给AV女优夹菜,每个人都在这里短暂地放下偏见和身份,只是作为”同样需要一碗热饭的人”存在。
这大概就是深夜食堂真正的意义吧。它不是要拯救谁,也不是要改变什么,只是提供一个空间,让那些漂泊的灵魂有个落脚的地方,让那些说不出口的话,能在食物的香气里慢慢消解。
想起那些陪我熬夜的食物
看完电影,我起身去冰箱翻了翻,找到半盒剩饭和几个鸡蛋,做了碗蛋炒饭。坐在厨房的小桌前,一口一口吃着,窗外天已经微微亮了。
突然很想念以前那些深夜和朋友一起吃宵夜的时光。毕业后各奔东西,现在想约个饭都要提前一周排档期。但那些在路边摊吃烧烤、在便利店分一盒关东煮的夜晚,那些边吃边聊到凌晨的对话,好像都凝固在某个时空里,成为记忆的底色。
我们可能永远回不到那个时候了,但至少我们都还记得,那些食物的味道,和当时的心情。
看完《深夜食堂》的这个凌晨,我没有找到任何答案,孤独也没有因此消失。但至少我知道,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,一定还有一盏灯为深夜的人亮着。那些无处可说的话,那些咽不下的委屈,或许都可以化作一口热饭,慢慢吞下去,然后继续上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