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凌晨两点，我又打开了这部电影。不是第一次看，但这次不一样——刚结束一段异地恋，手机里还躺着一条写了又删、删了又写的消息。最后还是没发出去。就那么关了对话框，点开了这部二十多年前的电影。
也许是因为《爱在黎明破晓前》(Before Sunrise, 1995，理查德·林克莱特）里的Jesse和Céline，从头到尾也只有一个晚上。我突然想知道，如果爱情只能存在于一夜之间，会不会就不用面对渐行渐远、不用经历那些”我们好像变了”的时刻。
一列开往维也纳的火车，装得下所有关于相遇的幻想
电影很简单。美国青年Jesse在火车上遇见法国女孩Céline，两人在维也纳下车，用一整夜的时间在城市里游荡、聊天、接吻。天亮前，他们约定半年后再见，然后各自离开。
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，没有第三者插足或者生离死别。就是两个人走路、说话、看着彼此的眼睛。但每一帧都让人心跳。
我记得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大学时代，那时候觉得这种相遇太浪漫了——在陌生的城市，和一个刚认识的人度过一整夜，什么都聊，从存在主义聊到童年创伤，从前任聊到对死亡的恐惧。当时只觉得，能遇到这样的人该多好。
但这次重看，我注意到的是别的东西。比如Céline说起她外婆去世前的那段话，她说外婆告诉她，要记住那些美好的时刻，因为那些才是真实的生活。还有Jesse讲的那个故事，关于时间旅行者其实就是我们自己，我们都是未来的自己派回来体验此刻的使者。
这些对白在深夜听来格外清晰，像是专门说给此刻的我听的。
当距离成为日常，新鲜感就成了奢侈品
我和前任分手的原因很老套——异地。
一开始我们每天视频，分享一切细节，连吃了什么早餐都要拍照发过去。但时间久了，时差变成借口，忙碌变成常态。我们开始只在睡前说晚安，后来连晚安都变成了”早点睡”。
我记得最后几个月，每次视频都像在完成任务。他说公司的事，我说学校的事，然后就陷入沉默。我们试过很多方法维持新鲜感——一起看电影、玩游戏、写信、寄礼物。但那些努力就像在漏水的船上舀水，你知道它终究会沉。
《爱在黎明破晓前》里的Jesse和Céline不需要面对这些。他们的爱情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夜，像琥珀里的昆虫，永远定格在展翅的瞬间。而我们的爱情是活的，会长大，会变老，也会死。
我曾经以为分离只是物理距离的问题，后来才明白，真正让人渐行渐远的是情感距离。当你不再想分享那些琐碎的快乐，当你习惯了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，当你开始觉得解释比沉默更累——那时候，人其实已经走远了。
告别时刻，谁也没说”我们试试吧”
电影最后，Jesse和Céline站在火车站台上。天快亮了，他们要分别回到各自的生活。没有承诺会保持联系，没有说”我们试试异地恋吧”，只是约定半年后的十二月，在同一个地点见面。
然后就真的分开了。
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结局时很生气——为什么不留电话？为什么不多说点什么？现在重看，我好像懂了一点。也许他们都知道，有些东西一旦试图抓住，就会变质。那一夜的纯粹和美好，正是因为它只有一夜。
我想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。他送我去机场，我们在安检口前站了很久。我想说很多话，想问他”我们还有可能吗”，想说”要不我回来吧”。但最后什么都没说，只是抱了抱他，然后转身走进安检通道。
回头看的时候，他还站在原地。我们隔着玻璃挥手，像两个演员在表演告别的场景。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有些告别是温柔的，不是因为不爱了，而是因为爱过，所以想给彼此留一个体面的结局。
错过之后，我们都成了记忆里的旅人
电影有续集，叫《爱在日落黄昏时》(Before Sunset, 2004)。九年后，Jesse和Céline在巴黎重逢。我还没看，但我知道那个约定他们没有赴约。
有人说这才是现实——生活会打乱所有美好的计划，让人错过，让人遗憾。
我不知道如果当初我们多坚持一下，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。也许会，也许不会。但我现在不太想假设了。因为那些”如果”只会让人一直活在过去，而不是面对现在。
看完电影已经凌晨四点。我打开手机，看着那条未发送的消息，最后还是删掉了。不是因为不想说，而是因为该说的我们都说过了，该试的我们也都试过了。剩下的，只是释怀需要的时间。
Céline说过，她外婆教她记住美好的时刻。也许这就是对待错过的最好方式——不是假装没有遗憾，而是记住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美好，然后继续往前走。
那个再也发不出的消息，就让它待在草稿箱里吧。就像Jesse和Céline的那一夜，留在维也纳的街道上，留在黎明破晓前的那些对话里，成为记忆里永远不会褪色的一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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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的城市很安静。关掉电脑，我好像终于能睡着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