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半夜睡不着，刷到有人在豆瓣重提这部电影。已经是第三次看了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次特别想再打开。可能是因为最近总有些说不出口的愧疚，像一块石头堵在喉咙里。点开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，窗外开始飘小雨，特别安静。
看完已经三点多。关掉屏幕后，我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很久。
那些无法开口的痛，比伤口本身更重
《曼彻斯特海边》（Manchester by the Sea，2016，肯尼思·洛纳根）讲的是一个叫李·钱德勒的男人，因为哥哥突然去世，不得不回到家乡处理后事，并成为侄子的监护人。但他极力抗拒——不是因为不爱侄子，而是因为这个小镇埋藏着他一生都无法面对的创伤。
电影用了大量闪回，慢慢揭开李过去的伤疤：他曾经有个幸福的家庭，妻子和三个孩子。某个冬夜，他喝了点酒，随手往壁炉里添了柴火，却忘记关上防火网。他出门买东西的功夫，火势蔓延，三个孩子全部葬身火海。妻子活了下来,却从此与他形同陌路。
这不是一部会给你”治愈”或”成长”的电影。李没有在侄子的陪伴下走出阴影,没有在小镇的温情中学会原谅自己。他只是默默承受着,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,做着波士顿某栋公寓的水电工,打架、被骂、麻木地重复每一天。
最让人心碎的,是那场街头重逢
整部电影里,最让我受不了的一场戏,是李在街上偶遇前妻兰迪。
兰迪已经再婚,怀了孕,看起来终于走出了过去。她拦住李,想要好好说些什么。她哽咽着说:”我知道你心里也很痛……我原谅你了。”她想给他一个拥抱,想让他知道,她不怪他了。
但李只是不断后退,机械地说:”没关系,没关系。”他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,甚至不敢接受她的原谅。因为他知道,真正无法原谅他的,是他自己。
那一刻我突然就懂了:有些伤痛,不是别人的宽恕就能化解的。当一个人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,当他觉得自己不配被原谅,那么再多的善意,都只会让他更加窒息。
和解不一定是原谅,而是学会带着伤活下去
很多人说这部电影”丧”,但我觉得它其实很诚实。它没有强行给你一个光明的结局,没有让主角在某个瞬间突然顿悟,从此豁然开朗。
李最后还是没能留在曼彻斯特海边。他把侄子的监护权交给了别人,回到了波士顿那个狭小的公寓。但在电影最后,他答应侄子会常来看他,还会一起出海钓鱼。镜头里,叔侄俩坐在小船上,海浪轻轻摇晃,谁也没说话。
那一刻我忽然明白:所谓的”和解”,不一定是放下过去、重新开始,而是学会带着伤痛继续活下去。李没有原谅自己,可能这辈子都不会。但他至少还愿意尝试去爱,去维系一段关系,哪怕只是一点点。
那些我们无法说出口的对不起
看到后半夜,我想起了很多事。
想起曾经因为自己的任性,伤害过一个对我很好的朋友,后来再也没联系过。想起某次冲动的决定,让家人失望透顶,而我至今不敢开口道歉。想起那些深夜辗转反侧的时刻,脑子里反复播放”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做”。
我们总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,以为只要不去想,伤口就会自己愈合。但其实它一直都在,像李胸口那团永远燃烧的火,从来没有熄灭过。
这部电影没有教我怎么”放下”,但它让我看见:原来有人也是这样活着的。带着无法弥补的遗憾,带着永远无法消解的愧疚,依然日复一日地起床、工作、呼吸。这本身,或许就已经是一种勇气。
最后
关掉电脑的时候,雨已经停了。我打开窗,冷空气灌进来,人清醒了一些。
《曼彻斯特海边》不是一部会让你”好受”的电影,但它诚实得让人疼。它告诉你,有些痛是一辈子的,有些人永远无法原谅自己。但即便如此,生活还是要继续,哪怕只是机械地、麻木地、一天一天地活下去。
如果你也曾经做过无法挽回的错事,如果你也在深夜里反复责怪自己,那或许可以看看这部电影。它不会给你答案,但至少会让你知道:你不孤独,有人也在同样的海里沉浮。而那片海,叫曼彻斯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