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雨天重看《四月物语》,又想起那些无疾而终的小心思

昨天下午开始下雨,屋子里光线变得灰蒙蒙的。收拾书架时翻出很久以前存的片单,《四月物语》(1998,岩井俊二)赫然在列。想起自己大概已经看过三遍,但每次都是在春天,这次倒是头一回在雨天重看。打开电脑,片头音乐一响,那股熟悉的味道就出来了——青涩,干净,还有点酸涩。

雨声滴答滴答地配着画面,我突然想起高中时暗恋过的某个人。那种小心翼翼的喜欢,连多看一眼都要找借口的感觉,和电影里的女孩一模一样。

一个为了喜欢的人跨越城市的故事

电影讲得很简单。女孩�榊野弥生为了追随暗恋的学长,从北海道考到东京的大学。她搬进新公寓,骑着二手自行车在陌生街道里穿梭,假装偶遇般地走进学长打工的旧书店,然后红着脸买一本根本不需要的书。整部片子没有什么激烈冲突,就是这样淡淡地,跟着弥生的视角,看她怎么把暗恋藏在日常里。

岩井俊二把那种”喜欢一个人但不敢说”的心情拍得太准了。弥生在书店门口徘徊的镜头,我看了无数遍还是会心跳加速。她推开门的那个瞬间,阳光洒进来,配着《四月の雪》的旋律,整个人好像在发光。可她什么都没说,就只是买了一本书,然后匆匆离开。

这部电影没有告诉你结局。它停在最美好的地方——那个还没捅破的瞬间,那个所有可能性都还存在的时刻。

那些没说出口的话,都开成了花

我最喜欢的片段是弥生骑车经过樱花树的那场戏。粉色花瓣漫天飞舞,她仰起头,笑得像个孩子。那一刻她不是在追一个人,她只是单纯地享受春天、享受这座新城市、享受十八岁的自己。暗恋这件事,有时候和对方关系不大,更多是和自己的关系——它让你变得柔软,让你对世界充满期待。

还有一个细节我每次看都会注意:弥生住的公寓墙上,贴着一张学长的照片,是从毕业纪念册上剪下来的。这个小动作太真实了。我们都做过这种事吧?把喜欢的人悄悄留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,然后在无人的夜晚偷偷看一眼。

电影里没有台词说”我喜欢你”,但每一帧画面都在说。弥生整理头发的样子,在镜子前换衣服的犹豫,走进书店前深呼吸的紧张——这些微小的动作,比任何告白都要动人。

关于暗恋,关于那些无疾而终的开始

这次重看,我突然意识到《四月物语》其实是关于”开始”的电影。弥生来到东京,是一个开始;她鼓起勇气走进书店,是一个开始;她决定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,也是一个开始。至于和学长会不会在一起,反而不那么重要了。

暗恋最美好的地方,就是它永远停留在”可能”里。一旦说出口,就只剩下”是”或”不是”两种答案。但只要不说,那个人就永远活在你想象的样子里,永远带着光环,永远值得你为他跨越半个日本。

我想起自己高三时也做过类似的傻事。为了多看某个人一眼,故意绕远路经过他的教室;为了”偶遇”,特意记住他的作息时间;甚至填志愿时都会想,如果选这所大学,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。当然最后什么都没发生。我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,连微信都没加过。

但那段时光,那些小心思,却成了我青春里最柔软的部分。每次想起来都会笑,会觉得那时的自己真傻,但也真可爱。

雨天看老片,像翻开旧日记

这已经是第三次看《四月物语》了。第一次是大学时,觉得弥生好勇敢,为了喜欢的人可以改变整个人生轨迹。第二次是毕业后某个春天,开始羡慕她的纯粹,那种可以为一个人奋不顾身的能力。这次在雨天重看,心境又不一样了。我不再纠结弥生和学长有没有在一起,反而更关注她一个人在东京的生活——她怎么适应新环境,怎么在陌生的城市里找到自己的节奏。

人到了某个年纪,就会发现暗恋这件事其实和对方关系不大。那个人更像一个引子,一个让你离开舒适区的理由。真正重要的是,你在这个过程中变成了什么样的人。弥生来到东京,她收获的不只是和学长的距离缩短,更是一座城市、一段独立生活、一个全新的自己。

岩井俊二的镜头语言真的很温柔。他不用特写,不用激烈的配乐,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弥生在城市里骑车、走路、发呆。那些长镜头像在说:别着急,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慢慢展开的。